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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8章 拉其普特的光芒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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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之後,宣城的天氣一直不怎麽好,時而有些小雨,時而又是雨夾雪,但始終沒有真正的下雪。

七八個青年負手站在街上,看著蕭瑟的街頭中寒風打轉,店鋪雖然開著,卻沒什麽喜慶迎接過年的味道。

“今年沒有冬天的感覺啊。”有人感嘆的道,還指望著打雪仗呢,竟然沒有一絲下雪的跡象。

“也就張兄比較看得開。”其餘人笑著,聖上收徒被淘汰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沒心思過日子。

“你也說得太誇張了,沒撿到天上掉餡餅而已,有幾人在意了。”那被稱呼張兄的人笑了,除了中二少年,誰覺得自己一定會被聖上看中,成為大越國的皇帝的徒弟?無非是走過路過,不要錯過,順便就查驗了一下靈根,成了當然大歡喜,不成也早有預料。

眾人笑,確實如此。

聖上收徒的截止日期是在除夕夜,但宣城在十一月底就結束了遴選,摸石頭查驗靈根的方式效率極高,幾天工夫就查驗了全城的人,這還是有人不甘心,多次排隊查驗,有人湊熱鬧,七八十歲路都走不動了也去查驗靈根才耽誤了這麽久,若是只查驗適齡孩童的靈根,那估計也就一兩個時辰的事情。

“聽說你在研究一種更好的書寫用具。”有人問那張兄。眾人都看了過來,那張兄名叫張陽,喜歡折騰格物道的小物件,好些人都聽說了張陽在研究制作新的文具。

“好像是炭筆?”有人道,用木炭做筆一事自古有之,那些木匠或者販夫走卒用得極廣,拿木炭在木料或者墻上隨便劃一下就能留下黑黑的痕跡,用它做一些簡單的記號很是方便,但這木炭終究無法上大雅之堂。

“若是張兄的炭筆出來,小弟倒是要領教領教。”一群人笑著,其實並不怎麽在意,隨便想想就能知道所謂的炭筆無非是在木炭外頭包一些物什可以不臟了手,比如把木炭插入筆管當中什麽的,沒什麽難度。

那張陽笑著拱手,也不在意。

“少爺,少爺!成功了!”遠處,張家的一個仆役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一臉的興奮。

“是炭筆成了?”其餘公子微微有些驚訝。“正好開開眼界。”眾人都說著,跟著張陽去了張府。

張府中一群仆役興高采烈,神色間掩飾不住的興奮。

“十萬兩銀子啊!”有仆役眼睛冒光,葵大師和椰大師的電報得了十萬兩銀子的賞金,不知道少爺的炭筆能夠得到多少。

“至少八萬兩。”有仆役很是肯定的道,周圍的人倒抽一口涼氣,根本無法想象八萬兩是個什麽樣。

“把我全家都賣了都沒有八百兩。”有人喃喃的道。周圍的人不屑的道:“能有八兩都說多了。”中原地區鬧騰流民的時候,一個美貌丫鬟才一兩多錢,你全家能夠賣八兩?

“這張家是要成為天下巨富了啊。”仆役們興奮地道,張家若是成了巨富,怎麽也會給他們發個大紅包,普天同慶一番吧,至少也會給大家漲漲工錢。

張陽看著手中的炭筆成品,微微點頭,細細的木頭筆桿當中裹著炭芯,與他心中的想象完全一致。

“咦,這中間不是木炭。”有公子哥觀察的很仔細,不像是簡單的木片夾著木炭條。張陽轉頭看了他一眼,微笑著,若是木片夾著木炭條,他又何必花力氣研究?這炭筆中的炭芯用得是碳粉,還經過了一些特殊處理,這就不能告訴其他人了。

“張兄且試試炭筆。”其餘公子哥們催著,誰在乎炭筆是怎麽做的,他們只想看新鮮玩意。張陽拿起炭筆,取過一把小刀,輕輕的削掉了木塊,露出芯子,而後輕輕的拿起,在紙上隨意的寫了個“張”字。

一群仆役們大聲的歡呼,一群公子哥卻盯著張陽的手腕,只覺有些不怎麽順眼。

“是了,這炭筆的筆尖是硬的,不能持筆,只能……”某個公子哥看著張陽握筆的姿勢,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與毛筆迥然不同的手勢。

張陽笑:“一物自有一物的持法,這炭筆可不需要墨水,攜帶方便,使用也方便。”

一群仆役們叫著:“少爺,快去衙門告訴刺史老爺。”八萬兩啊八萬兩!

管家怒斥著一群仆役:“你們幾個快去拿鑼鼓,使勁的敲起來!你們幾個準備大紅的綢緞,給少爺披上了!”又去取了一個最漂亮的托盤,將炭筆小心的放在了中間,拿綢布蓋了,仔細的捧在懷裏。

眾人擁著張陽,一路敲鑼打鼓去了刺史府。

“這是發什麽了什麽事?”張府的動靜如此之大,一群路人驚愕的問著。

“我家少爺做出了新的格物神物,此去刺史府領賞。”有張府的仆役大聲的叫著。

宣城的百姓們激動了:“快去看看!”“十萬兩啊!”“說不定張家會出個王爺!”

有百姓臉都紅了:“張家若是成了王爺,張家的管家和仆役是不是也是官老爺了?”其餘百姓用力點頭,那還用問,當然了!宰相府的看門口的都七品官,王爺比宰相厲害,看門口的起碼六品官!

那百姓捶胸頓足:“去年張府招仆役,我嫌棄銀子少,沒去!”周圍的百姓真是喜聞樂見,還有這麽倒黴的家夥。

“何人在刺史府外喧嘩?”刺史府外的士卒厲聲呵斥道。

鑼鼓聲停止,眾目睽睽之下,張家的管事端著托盤傲然而出,一步一頓的走到了刺史府前,慢慢的跪下,將手中的托盤高高的舉起,仿佛舉著世上最寶貴的珍寶。

“我等乃張家之人,我家少爺張陽做出了新的格物寶物,特來獻給刺史老爺。”

鑼鼓聲又震天的響起,張家的仆役們臉冒紅光,總覺得這是一個偉大的了不起的時刻。

宣城刺史笑笑走了出來,掀開托盤上的綢布,微微皺眉,問道:“此事何物?”

張陽排眾而出,道:“在下張陽,此是在下發明的書寫工具炭筆。”他傲然看著笑笑,又轉身看向周圍竊竊私語的百姓,大聲的道:“我華夏千年來用的是毛筆,毛筆非墨不能書寫,磨墨費時,不能應急;天寒地凍毛筆又會凍住;沾墨多了又會濕透紙張,寫完了還要吹幹,一不小心汙了卷面,還要重寫;攜帶也不方便,又要帶硯臺筆墨,又要帶清水。在下發明的這炭筆體積小,不需要磨墨,不需要攜帶清水硯臺,冬天不會被凍住,不會汙染紙張,不需要吹幹,不會汙了卷面,凡我毛筆有的缺點炭筆盡數沒有。”

周圍的百姓嘀嘀咕咕,這些果然都是毛筆的缺陷,其他還罷了,這不小心滴下墨水汙了卷面,或者筆墨滲開字體變形,真是最恨的缺陷了,重寫一張還是小事,有時候被人刻意陷害,拿一杯水潑了就壞了別人的大事。

“聽說還有科舉時被汙了卷面的。”有人臉色慘白,心有餘悸,想要在科舉中提名未必容易,想要陷害某個人落榜那是太容易了,買通考官或衙役隨便幾滴水就完成了,保管上頭查下來都毫無破綻。

“是啊,這炭筆比毛筆好多了。”有人大聲的叫著,熱切的看著刺史笑笑,他才不再乎毛筆還是炭筆的好壞呢,他只想知道張陽能不能夠憑借一支炭筆拿到數萬兩銀子的賞銀。

笑笑瞅瞅這支炭筆,若是真的如同這張陽所言,這炭筆只怕會取代毛筆。她仔細的看著炭筆,很簡單的東西,真的有這麽神奇?

“這支炭筆本官收下了,本官將上報朝廷,你且等待幾日,等候朝廷旨意。”笑笑道。

張陽微笑著,很是有把握獲得胡雪亭的賞識。這炭筆雖然小,但是卻改變了整個華夏的書寫習慣,將會帶領華夏的書寫走上更方便的道路,如此偉大的創新怎麽可能不會得到重賞。

“我張某不缺錢,我需要的是讓天下人知道我張某的才華。”張陽默默地想著,張家當然沒有十萬兩銀子的家產,這個數字太巨大了,張家的家產撐死只有幾千兩,但也夠吃夠用了,他不是很在意多一些銀子,若是能夠因此名揚天下,或者在朝廷為官,這才是他最大的期盼。

笑笑親自送了炭筆進丹陽,一大群大臣圍著看,葵吹雪和椰菜十萬兩銀子的效果竟然這麽好,立刻就吸引了別人仿效努力研究格物?

“就這小小的東西?”好些人看著炭筆莫名其妙,不知道這東西有什麽用。笑笑解釋著:“這是……”

“炭筆。”胡雪亭道。

眾人都看胡雪亭,既然隨便就能報出名字,肯定是早就知道其中的原理了,為什麽不自己搞定呢?看著炭筆的簡陋構造,雖然還不明白細節,但肯定比電報電話飛艇要容易百倍,何苦讓別人拿了數萬兩的獎勵。

“千金買馬骨?”有人立刻驚呼了,胡雪亭故意不發明炭筆,就是想要別人發明了,然後給了大筆的銀子,鼓勵更多的人創新發明,以此推動格物發展?

眾人看胡雪亭,帝王果然有氣魄啊,十萬八萬的銀子不當回事。

“胡說!朕什麽時候說過要獎勵十萬兩銀子的?”胡雪亭瞪圓了眼睛,拿十萬兩銀子獎勵葵吹雪椰菜,不代表要拿十萬兩銀子獎勵其他人,更不代表只要是新的格物制品就要將領十萬兩銀子。

“若是有人發明了方茶杯圓茶杯三角茶杯八角茶杯蘋果杯鴨梨杯紅棗杯大茶杯中茶杯小茶杯,朕是不是每次都要給他十萬兩?”胡雪亭真是奇怪死了,千金買馬骨也就買了一次,難道還要一直買?她已經掏空錢包給了葵吹雪椰菜十萬兩銀子,買了一次馬骨了,憑毛還要繼續給十萬兩銀子買馬骨?

“本座又不是開骨頭店的,要買這麽多馬骨幹什麽?”胡雪亭堅決不會再掏十萬兩銀子,又不是十文錢,隨便摸一下就有。

一群大臣看胡雪亭,太不懂得收買人心了。

“這炭筆可能會改變世界。”裴蘊道,炭筆的作用未必就比電報小,軍用和民用都能改變世界的,胡雪亭沒有更早的發明炭筆實在是有些小看了筆墨的顛覆性創新帶來的變革。

“改變世界?”胡雪亭笑了,哪有這麽容易。

“朕沒有先一步做出炭筆石墨鉛筆,只是因為這東西發明的太早了,沒什麽用。”胡雪亭道,炭筆鉛筆都是好東西,書寫方便,改變了文明的進程,但是,不是好東西就能隨時發明隨時應用的。

“賞賜那個張陽一百兩銀子,一塊牌匾,鼓勵他多多發明創造,建議他開個店鋪賣炭筆。”胡雪亭道。

眾人懂了,這是不看好炭筆的未來。

“再給他一個九品官的位置。”胡雪亭道,炭筆雖然粗糙,不合時宜,但真的是開啟新的書寫工具的第一步,一百兩銀子的獎勵有些薄待了,必須加碼。

……

宣城。

敲鑼打鼓聲漸漸的靠近張府,張府門前早已擠滿了人,張家滿門老少都穿著最漂亮的衣服,整齊的跪在大門前。

“點香!快!”張府的管事催促著,大門口的案幾上立刻燃起了上等的線香。鑼鼓聲越來越近,周圍的百姓也跟著跪下了,心中又是興奮又是緊張,聖旨啊,有聽過沒見過。

大隊人馬到了張府前,笑笑捧著聖旨問道:“張陽何在?”

跪在最前面的張陽急忙道:“草民張陽恭迎聖旨,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身後的張家的人渾身發抖,好幾個婦人流著淚,張家最榮耀的時刻就是現在了。

“聖旨……建立張陽紋銀一百兩,門匾一塊……”笑笑道。

才一百兩?圍觀的百姓差點噓聲四起,好些人若不是官差就在眼前就要放聲大笑,鄙夷張陽被財迷了心竅。工匠使用了幾百年的炭筆也想領取十萬兩銀子的獎勵,太不自量力了。

張府的人卻淡定無比,笑笑和刺史府的人早已吹過了風,聖上從來沒有說過隨便什麽發明都有十萬兩銀子的賞賜,就算有,也要看貨給價,沒得隨便什麽東西都給十萬兩的。有刺史老爺如此遞話,張府的人再蠢也知道十萬兩銀子是絕對沒有的。

“我家雖然窮了些,但還不至於要靠十萬兩銀子改換門庭。”張陽和張家的人只希望能夠借著炭筆打開新的上升空間,進入新的世界,眾人屏住呼吸,死死地看著笑笑。

“……授張陽正九品主簿職。”笑笑繼續道。

“正九品官?”張家的人喃喃的道,驚喜極了,反而不會笑了。

“正九品官?”張陽楞楞的看著笑笑,只覺暈眩,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真的當了官老爺,終究是如在雲端。

“啊啊啊啊!”一群圍觀眾鄙夷嗤笑還在臉上,就聽見了震驚的消息,哄鬧聲瞬間傳遍了街道。

“張家是官老爺了!”有人不敢置信,只是家中有些錢財的張家竟然是官老爺了。

“主簿老爺啊!”圍觀眾眼淚都快出來了,打死沒想到聖恩如此深重,竟然直接讓張家成了官老爺家,好些人看張家的眼神都綠了,十萬兩銀子算個P,破門的縣令,滅門的知府,有銀子的百姓在官府面前就是一塊肥肉而已,但當了主簿老爺,這張家就是打開了一個嶄新的世界。

“何以如此厚待?”好些人驚訝極了,這聖上推動格物道真是不顧一切了啊。好些公子哥心中飛快的轉念,回去建立一個專門研究格物道的各種物什的工坊不過幾十兩銀子到幾百兩銀子的花費,只要有了成果就能一舉當官,再也不受科舉的限制。

“老子讀書不成,但是老子有錢!就是用錢砸,也要砸出一個新東西。”有人默默的想著,嘴角露出堅定又充滿希望的笑容。

“還不謝恩。”笑笑看著驚愕住的張陽,對胡雪亭而言十萬兩銀子很了不起,對普通百姓和張陽而言,這九品主簿的官位的價值遠遠超過了主簿的價值,這究竟是胡雪亭賤賣了官位,還是張陽做了冤大頭,只怕是很難以算得清了。

“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張陽用力的磕頭,喜不自勝,根本沒有感覺到額頭的青腫。

笑笑等官府中人離開,張府的門口立刻想起了鞭炮聲,張府的管家捂著耳朵,大聲的指揮著仆役們:“快把門匾掛起來!……左邊一點……再右邊一點……”

“恭喜張兄!”一群公子哥熱情的祝賀著。

“同喜同喜。”張陽大笑。

鞭炮和鑼鼓聲中,門匾上的紅綢落下,露出幾個字。“格物小能手”。

……

新出爐的九品官的張陽的炭筆飛快的有了新的名字。

“賣主簿筆咯!新到的主播筆,一文錢三支,兩文錢七支。”商鋪的夥計大聲的叫著。

“別擠,別擠。”看著門口排長隊搶購主簿筆的熱情群眾,夥計們拼命的主持秩序。

“我要七支!”“我要八十八支!”一只只手舉著銅錢伸得老高。

遠處,張陽負手而立,一點都不覺得奇怪,主簿筆比毛筆優秀了百倍,百姓又不是瞎的,當然會買又便宜又好用的主簿筆。

“以後張家只怕要成為大商號了。”張家的管家笑得嘴都裂開了,主簿筆的制作方式只有張家知道,熱銷之下肯定會成為獨一無二的財源,富可敵國指日可待。

“聖上厚道啊。”管家長嘆,若是聖上許了少爺官職以後就要求少爺獻上制作的方式,然後用官府的渠道向天下百姓出售主簿筆,張家哪裏還有錢賺。

“書中自有黃金屋。”張陽微笑,知識就是官位,知識就是力量,知識就是銀子。

“我已經通知工坊,增加人手,日夜開工。”管家道,廣告詞他都想好了,今年過節不收禮,收禮只收主簿筆,拿著一包主簿筆送人倍有面子。

張陽點頭,傲然看著裏三層外三層擠滿了人的商鋪,聽說那些親朋好友買不到主簿筆,已經向張家直接索要了。

第二天,張陽經過商鋪,卻見商鋪門口門口羅雀,街上卻有好些人拿著一把把的主簿筆,扯著經過的路人問:“要主簿筆嗎?一文錢四支,兩文錢九支。”

“是不是假的?”有人問道。張陽同問,哪個不要臉的家夥山寨了主簿筆?

“這是正宗主簿筆,就是從這個鋪子裏買的,瞧,鋪子的包裝還在呢。”賣主簿筆的人一點都不忌諱,直接讓人驗貨。

路人驚愕,那為什麽要賤賣?

“我昨日買多了,用不了,只能賤賣了。”賣的人長嘆。

……

某個大宅院中,一群年輕人圍著一個中年男子,興奮地說著:“……這就是主簿筆,不會滲墨水,不需要磨墨,帶著方便,這麽冷的天也不會凍住,書寫很是方便。”

那中年男子拿起一支主簿筆,在一群兒孫輩的熱切觀望中寫了幾個字,總覺得不舒服,又換了持筆姿勢,再寫了幾個字,看了紙面許久,扔下了筆,道:“這主簿筆沒什麽用,你們若是圖個新鮮玩耍是無妨的,若是想以此練字或者書寫,那還是莫要作死了。”

一群兒孫輩很是不服氣,聖上都嘉獎的東西怎麽會沒用,甚至作死?

有人看著紙面上歪歪扭扭的字體,有些懂了,道:“父親還不習慣用主簿筆寫字,這字跡自然難看些,但若是練習久了,這字跡自然也就漂亮了。”雖然這炭筆寫字會不如毛筆漂亮,少了很多書寫的變化,但是瑕不掩瑜,只要整體文字結構在,多練習還是能夠寫出漂亮的字體的。

那中年男子笑著搖頭,看一群兒孫輩,這家中沒什麽人才,怪不得科舉之路走不通,唯有借著大越朝還沒有完全斷絕了推薦,趕緊走關系開後門,早早的求個小官職,不然這家中只怕要沒落了。

“我來問你們,我等學格物道,學聖賢書,最重要的是什麽?”那中年男子問道。

一群兒孫輩斜眼看中年男子,這還用問?當然是科舉了!讀書若不是為了科舉當官,誰願意寒窗苦讀?

“是啊,我被讀書就是為了科舉。”那中年男子長嘆,科舉真是太重要了。“可是,你們難道想要用炭筆考科舉?”

一群兒孫輩莫名其妙,炭筆為何就不能考科舉了。

那中年男子笑了,舉起手掌,待一群兒孫緊緊的盯著,在紙上來回的抹,這炭筆寫的文字立刻就開始模糊了,更有紙屑落下,炭筆留下的痕跡很快就看不清了。

“嘿嘿,這炭筆書寫方便,不需要墨水,但這消除痕跡也太容易了些。”那中年男子冷笑道,科舉的過程當中從來不幹凈,那水汙了卷面很容易被人懷疑,但這隨便抹了幾下,大片的文字消失,誰敢確定這是考生沒寫,還是被人抹掉了?

“若老夫更狠辣些,只抹了名字,重寫一個,又有何難。”那中年男子冷笑,毛筆再有萬般的缺陷,再有人用墨水汙卷,這字過留痕就比一切都好。

一群兒孫輩怔怔的看著少了許多字的紙面,手掌都能抹去,衣袖呢?若是寫著寫著,自己的衣袖抹掉了字跡呢?那真是慘絕人寰了。

“容易塗改的筆,是不能用在要緊的紙張上的。”那中年男子繼續道,科舉只是讀書人最重要的一關,與普通人關系不大,但是,賬簿呢,契約呢,乃至情書呢?這些東西一個字都錯不得,誰敢用容易修改的炭筆寫?

“也就只有剛學書寫的幼童比較有用,若是寫錯了字,修改比較容易。”那中年男子冷笑著,舉起了手中的紙張,紙張上竟然有些孔洞。

“我只聞力透紙背,沒有聽說力破紙背的。”炭筆書寫在紙上會勾破了紙張其實是小事情,一種筆有一種筆的適應紙張,適應毛筆書寫的紙張不適合炭筆書寫很正常,若是炭筆流行,自然會有人研究出適合炭筆的紙張,所以他將這個確定放在了最後嘲笑部分。

……

某個學堂之中,幾個夫子的案幾上隨意的扔著炭筆,都沒人去多看一眼。

“毫無用處。”這是夫子們一致的評價。

“容易塗改,科舉不能用。”某個夫子鄙夷的道。

“哪怕現在開始強制推動炭筆,三年之內,用毛筆寫卷面也比炭筆占便宜。”另一夫子道。科舉誰落榜誰成功是掌握在考官的手中,考官再公正無私定然也會有個人喜好,研究考官喜歡的文體,喜歡的書法的數不勝數,遇到喜歡顏體的考官寫了柳體,很有可能就落榜了,而書法嚴重缺乏美感,與毛筆書法差距甚大的炭筆書法在短期內絕不可能入了從小寫毛筆字的考官的眼睛,文彩再好,因為用錯了筆被貶落,那真是倒黴透了。

“日常用炭筆,關鍵時刻用毛筆也是不行的。”某個夫子淡淡的道,書法之道,在於每日勤練,若是平常用執筆方式完全不同的炭筆寫字,這毛筆書法定然是荒廢了。練習正經場合沒人用的炭筆書法更是愚蠢的可笑。

“幼童練字也不會用炭筆。”一個夫子看著前方在沙盤上練字的稚童們。炭筆寫錯了修改容易,所以適合幼童練字?開什麽玩笑,炭筆不要錢啊,紙張不要錢啊!哪家學堂這麽有錢,讓幼童在紙上亂畫?不會寫字的幼童當然是先在成本幾乎是零的沙盤上練字,有了基礎後才在紙上練習了。這炭筆給幼童啟蒙的作用也乏善可陳。

……

刺史府中,笑笑嚴格監督著弟弟哲哲練字。

“我家不許用炭筆。”笑笑道。哲哲看笑笑,這是要抵觸偉大的格物道的新生事物,站在了頑固守舊的一面,自絕於人民?

“唉。整個丹陽的貴胄誰都不會用炭筆的。”笑笑道,書法是人的臉面,貴胄子弟誰不是有一手好字,想要成為人上人就要苦練毛筆字,書寫方式迥異的炭筆碰都不能碰。

哲哲斜眼看笑笑,舉手:“聖上沒有一手好字!”

笑笑斜眼看哲哲,一掌打在了他的腦袋上:“現在知道為什麽聖上可以沒有一手好字了嗎?”

……

炭筆像一股浪潮,很快的銷聲匿跡。

胡雪亭很是嘆息,再好的東西在錯誤的時間產生也不會有市場。她回想著另一個時空,要不是造紙術更加的完善,紙張質量更好,而華夏又被西方人踩在腳底,以為西方的什麽東西都是好的,自家的傳統一切都是要推翻的,這鉛筆在華夏的傳播哪裏會這麽容易。

“哦,容易,容易,也花了五六十年。”胡雪亭苦笑,1840年後進入的華夏的鉛筆,在1900年後才被人廣泛接受,又過了二三十年才有了第一家制筆廠。

在大越朝沒了“西方高級物品”的BUFF加成,有幾人願意改變書寫方式,使用容易修改的炭筆石墨鉛筆?

“慢慢來,急不得。”胡雪亭對自己道。

“先要搞定了軍工。”差點被楊広制作的新式武器吊打的經歷慘痛無比,必須亡羊補牢。

“火(槍),必須是火(槍)。”胡雪亭咬牙切齒,沒火(槍)也要搞個火(炮)。

只是,這現代槍械的機械部分容易推導,這材料部分到底能不能替代呢?胡雪亭對無縫鋼管一無所知。

……

拉其普特。

一群曬焦的黃種人奮力的修整著道路,幾百人手拉手,在一段道路上用力的蹦跳,努力用體重將地面夯實。更遠處的延伸段,有人在放火燒野草。

“秦直道雖然古舊了些,但是勝在實用。”楊暕摸著地面,硬邦邦的手感既然讓他感受到了幸福感。這該死的拉其普特地方氣候溫暖,多雨,一年稻子可以種三次,但是,這泥土地真是太狗屎了,別說馬車了,人走過去就是一步一個坑,那些拉其普特人完全不懂修路的重要性,幾次下令修葺道路,那些拉其普特人只是隨便的扔了幾把泥土,就當做已經修整過了。楊暕惡狠狠的殺了不少人,這才讓拉其普特人明白大隨的齊王不是好忽悠的,任何偷懶耍滑手段在齊王面前都不好使。

“殿下,消息已經確鑿。”有官員過來,低聲的道。

楊暕冷笑著點頭:“全部殺了,雞犬不留。”

拉其普特的大族對大隨有些不滿,抵觸大隨派過去的官員,偷稅漏稅那是常事,也在楊暕的可接受範圍之內。強龍不壓地頭蛇,楊暕對靠“神跡”樹立起來的威望和統治一直惴惴不安,在新的軍隊完成洗腦和訓練之前,他願意讓那些拉其普特大族稍稍表示一些不滿,少報人口、田地、糧食,他都可以當做初來乍到的代價,給大家一個緩和的機會,大隨朝要統治拉其普特少不了這些地頭蛇的配合與投誠,他不能逼得太緊,千萬拉其普特人鬧將起來可不好對付。

但這幾個大族鬧得太過分,竟然敢直接揚言大隨的神跡是假的,這就觸碰了楊暕的底線,絕不會給他們一絲的機會。

“若不是本王不知道他們的九族,朕就夷平了他們。”楊暕冷笑,蠻夷還是占了便宜了,誹謗皇帝的權威性只是被殺了全族,真是太走運了。

一群官員點頭,這事情毫無討價還價的餘地,必須殺光了他們。

“本王是不是太仁慈了?”楊暕冷笑,在中原的時候就沒聽說過有地主敢質疑皇帝的合法性的。

“以前我大隨就像沒有牙齒的老虎,如今新軍已成,該露出猙獰的利齒了。”一群官員道,面對一群蠻夷竟然忍氣吞聲了許久,真是夠了。

“二十萬新軍已成,我大隨再無後患。”某個將領道,這二十萬新軍中有十萬是吐谷渾人,絕不用擔心他們會配合拉其普特人。

“殿下,我軍當血洗拉其普特。”幾個官員建議,僅僅高呼神權高貴是不夠的,必須用刀劍和鮮血維持神權。

楊暕笑著,飛快的思索著官員如此說的理由,又盤算了拉其普特的局勢,這才點頭:“十日後,清洗所有拉其普特的貴胄,哪怕是個村長族長,也全部殺了。本王要整個拉其普特只有本王一個人的聲音。”

“本王臥薪嘗膽,終於有了今天。”他絲毫沒有誇張,拉其普特懸空一層的房間地面粗糙的能看到一根根柴火,他貴為齊王殿下住的地方真是不如大隨皇宮的柴房。

他想著這些蠻夷嘰裏呱啦聽不懂,時常在大隨人面前高搞鬼,心裏又是一團怒火。

“等殺光了那些不服的人,本王就下令全拉其普特一個月內必須學會洛陽話,不會洛陽話的人全部殺了。”楊暕惡狠狠的道,胡雪亭只敢上吊遞繩子,喝藥不奪瓶,真是太心慈手軟了,推廣洛陽話容不得如此溫溫和和的手段。

……

拉其普特的某個城池中,幾十個衣衫華麗的人圍坐著,幾百個奴隸畢恭畢敬的蹲在周圍的地上,這幾十個人是這城市中的大老爺,整個城池的土地和人口都是他們的。

“隨神是假的。”某個人被眾人圍在中間,肅穆的道。

“隨神若是有法力,為什麽不讓地裏長出金子?隨神若是有法力,為什麽不讓大地升上天空?隨神若是有法力,為什麽不讓鮮花從天而降,仙女飛舞?”

一群拉其普特人聽了用力的點頭,地裏長金子,天女散花,大地飛天,都是神靈的基本神術,若是這些都沒有,怎麽能夠叫神靈?

“我們親眼看到了隨神從天而降,但從天而降的不是只有神靈,雞也能從天而降,難道雞是神靈嗎?”那人繼續道。這個說法太有力了,又一次贏得了眾人的點頭。

“隨神只是一個邪惡的騙子,用了我們不知道的辦法欺騙了我們的眼睛,就像那些把爛菜葉賣給我們的人,他們就沒有欺騙我們的眼睛嗎,明明是幹凈的沒有蟲子的菜,卻在我們的面前變成了爛菜葉子,難道那些騙子也是神靈嗎?”那人繼續道。眾人更是點頭,對騙子深惡痛絕。

“隨神是外來的騙子,竟然想要統治我們偉大的拉其普特,向我們收取稅收,我們從地裏辛辛苦苦種出來的糧食,為什麽要憑白的交給一個外國騙子?”那人憤怒無比。眾人點頭,自己種的莊稼交給拉其普特自己人也就算了,怎麽能交稅給外來騙子。

“隨神還帶走了我們的年輕人,沒有了年輕人,我們的地誰來種?沒有年輕人,我們的馬桶誰來倒?沒有年輕人,誰給我們擦屁股?”那人厲聲道。眾人流下了激動地淚水,這年輕人非彼年輕人,全稱應該是“卑賤的年輕人”,沒有那些卑賤的人給他們擦屁股,他們拉完了屎之後,又該怎麽辦?他們是高貴的老爺,從小到大,祖宗十八代都是有卑賤的年輕人給他們擦屁股的!他們根本不會擦屁股!這讓他們怎麽拉屎!

“我們必須團結起來,拿起刀劍,找回我們的美好生活!”那人大聲的道。周圍的人緩緩點頭,那些大隨人又在征集士卒了,必須在他們把所有卑賤的年輕人全部征集光之前推翻邪惡的外來大隨人。

“召集我們所有的親戚,朋友,奴隸,我們要一舉推翻了大隨騙子!”

“派人聯系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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